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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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龍頭抗爭。
持續八十八天彌漫在橫濱的濃重黑影與血腥鬥爭，終於得以落下帷幕，後來的人把這八十八天的漫長時間稱作“龍頭抗爭時期”。
起因是有一位富有的異能者去世，留下價值五千億的遺產引起橫濱大大小小的勢力爭搶而爆發的血腥爭鬥。
最初的鬥爭只在各個組織的小範圍爆發，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組織與組織之間的矛盾與利益沖突進一步升級，已經不是任意一方勢力想要停下就能停下的戰爭。
匯聚在橫濱的大小組織如同養在甕中的毒蟲，互相廝殺消滅一個個敵對組織，爭奪最終的贏家位置。
中原中也所在的港口黑手黨，自然也不可能幸免。
他已經有將近三個月的時間沒有聯系過夏油傑和五條悟，不是不想聯系他們，從他們處得到柚杏的消息，而是橫濱當時的局勢太過混亂。
若是他們出現在這裏，難免會被牽扯進黑手黨的鬥爭之中。
不過就算中原中也不聯系他們，彌漫在橫濱幾個月的強烈負面情緒也足以孕育出一只強大的咒靈，引來咒術界最強的術師出現在橫濱。
由人類對於戰爭和死亡恐懼誕生的特級咒靈，被五條悟所祓除，時間正好是中原中也開過汙濁不久。
刺目的咒力光束劃過夜空，幾乎要照亮橫濱的夜晚。
然而非術師看不見咒力的波動，他們感受到的是一瞬間大氣都在震顫的恐怖威脅感，仿若有什麽能直接威脅到他們生命的龐大力量陡然出現打斷異能特務科成員的話。
“哦，”通過瞬間移動出現在半空的五條悟居高臨下，低垂如璀璨星河的眼眸，道：“果然是你，中原。”
剛才在對付咒靈的時候，六眼看見似曾相識的異能爆發，化作重力集合體把另一股異能快速打敗。
五條悟的好勝心一下激起，懶得再磨磨蹭蹭和咒靈對打，幹脆直接使用茈祓除特級咒靈。
運用尚不熟練的瞬間移動轉移自身，毫不意外在這裏看見中原中也。
他掃過一眼異能特務科和港口黑手黨兩方隱隱形成對峙的局面，混不在意直接在他們中間落下：“這是你剛才打敗的異能者？”
白發紅眸的青年站在異能特務科的成員身後，十幾名軍警舉槍戒備，防止澀澤龍彥再次發動異能，同時也防備著港口黑手黨。
“啊……你怎麽來了？”中原中也表情有點不太好看，好不容易打敗的異能者正要直接把他結果，卻被異能特務科的人橫插一腳，攔住他們不準動手。
彌漫在橫濱的血腥鬥爭，之所以能持續八十八天甚至在後期，戰鬥的規模進一步升級，異能者不斷死亡，正是因為異能特務科放出來的異能者——澀澤龍彥。
他的異能龍彥之間針對異能者，幾乎是絕對的克制，屬於國家暗藏用以防備歐洲等擁有大量異能者國家的對國級人形武器。
異能特務科放出澀澤龍彥，原本是想要他結束持續在橫濱數十天的血腥鬥爭，不想澀澤龍彥放出去以後，根本不受他們的控制，不僅沒有讓鬥爭結束，反而讓鬥爭進一步升級，演化為差點無法收場的局面。
“橫濱最近打得很厲害不是嗎？”
就算五條悟不在橫濱活動，他也聽說過這邊的亂象，幾乎是毫不意外橫濱的負面情緒會龐大到衍生出特級咒靈。
他一派輕松說道：“總要有人過來的。”
不是他就是其他的一級咒術師，咒術高專考慮到特級咒靈誕生的源頭，可能很不好對付幹脆直接派出五條悟前往橫濱。
“是嗎？抱歉了，”中原中也皺了皺眉，低聲道：“麻煩你跑一趟。”
他擡眸掠過異能特務科的成員，直直看向被他們護在身後的澀澤龍彥。
不管多麽不情願，在港口黑手黨沒有得到異能開業許可證之前，他們都不能開罪異能特務科的人。
在鬥爭期間放出澀澤龍彥是他們走錯的一步棋子，所以他們也會對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在鬥爭中使用異能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要是繼續爭執下去，港口黑手黨在政府和異能特務科的人面前，根本討不到什麽好處。
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異能特務科的人帶走澀澤龍彥。
“唉……”太宰治的鳶眸沈沈，轉身甩袖：“煩人的工作結束了，中也就和剩下的人一起收拾一下戰場，乖乖回去給森先生匯報吧。”
中原中也皺眉喊住他，道：“餵、太宰，你要去哪？”
打敗澀澤龍彥不代表黑手黨的工作結束，他們還有很多收尾的工作要做。
中原中也剛使用過汙濁，極大耗費一番體力，沒有直接倒下全是勉強支撐著不想在異能特務科的人面前露出弱勢一面，稍後的工作以他的狀態根本沒辦法跟進，只能交給太宰治處理。
可這家夥一副完全不想擔事的樣子，轉身就想直接跑路。
太宰治不甘不願停下腳步，回頭以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答：“今晚的月色這麽好，當然是找一條舒服的河入水，辛苦的工作都交給小矮子處理就好了，反正收尾的工作就算是不愛動腦子的中也都可以解決。”
雖然早已經知道太宰治是什麽樣的人，可每次聽到他說這樣不負責任的話還是會覺得很上火。
中原中也伸手想拽住人，腳下發軟差點沒有站穩。
“小矮子精力這麽足，不如關心一下被你冷落好幾個月的羽多野，”太宰治腳步一轉，輕輕松松避開他的動作，意有所指：“可能會聽到很有意思的消息。”
他楞怔一下，下意識皺眉道：“柚杏不是在咒術高專嗎？”
太宰治低低笑一聲，道：“本來是該這樣的。”
若是沒有新的盤星教異軍突起，在短短一個半月內快速擴張，發展大量信徒，獲得商界、政界各行各業的頂尖人物支持。
公主魔女或許還在咒術高專。
但新的盤星教崛起太過突然，教內的核心成員全部撤下，包括教主也不例外，換成一個此前根本不是盤星教的少年。
一上位快速獲得原本教眾的支持，教內的核心成員沒有半點異議，全力支持他上位成為新的教主。
信徒發展的速度稍微調查一下都會令人錯愕不已。
什麽樣的信仰才能快速在民眾中發展起來，令到他們同心協力沒有半點異心支持盤星教。
有錢的信徒捐出大筆的善款。
虔誠的信徒極力為盤星教打出名聲，向周圍的所有人宣揚盤星教的偉大之處。
不管怎麽看，這都不是普通的宗教信仰可以做到。
可若是有公主魔女的力量，有她迷惑人心的能力在，盤星教想要什麽信徒無法得到。
森先生可是要羨慕壞了。
他們在橫濱拼人拼武器，與其他的組織爭奪五千億的遺產，盤星教的教主不需要出一個人、一分錢，輕輕松松收入上百億的善款。
要不是橫濱的形勢不好，著實抽不出人，森鷗外可能真的會考慮派出中原中也去把公主魔女拐回來。
“五條，你們不是把柚杏帶回高專嗎？”
中原中也一直以為公主魔女在高專好好生活，縱使橫濱這邊紛爭不斷，他也沒有什麽後顧之憂。
因為公主魔女呆在安全的咒術高專，她不會有什麽事，更不會被動牽扯進這場鬥爭之中。
“……傑帶著羽多野叛逃了，”時隔一個半月，五條悟提起這件事心情還是很覆雜：“他們襲擊了總監會，迷惑半數以上的輔助監督和部分咒術師的事情敗露以後，傑帶著羽多野脫離了高專。”
公主魔女如今已經不在咒術高專的掌控之下。
他們原本以為整個咒術界，只有他們知道魔法少女和魔女的真相。
沒想到丘比會找上總監會的人，主動袒露魔法少女以及願望的事得到他們的幫助，收集十八歲以下有術師天賦的少女信息。
誠然丘比的目標並不僅僅限於有術師天賦的少女，它還會找上非術師，誘騙她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女。
但總監會的舉動，無疑會讓丘比接觸到更多有資質成為魔法少女的人。
在京都、大阪以及北海道甚至是四國都有魔法少女活躍的身影。
培養一個咒術師獨當一面祓除咒靈，需要三到五年的時間。
可培養一個魔法少女，可能只要幾個月的時間，她們就能獨自應對咒靈和魔獸。
其中的差別在於，術師是天生的。
而魔法少女只要許願就能獲得力量。
光是培養育成的時間，咒術師已經和魔法少女拉開差距，總監會不可能無動於衷，任由魔法少女在外發展。
總監會不知道丘比需要魔法少女墮落為魔女之際爆發的能量，但他們不可能拒絕白白多出來的魔法少女以及許願的機會。
收集有資質的少女信息，想辦法控制她們，利用她們的願望。
這是丘比和總監會的雙贏，他們之間的合作不知從何時開始，不過夏油傑正是察覺到這點，直接讓公主魔女的詛咒散播到總監會。
大範圍的感染輔助監督和總監會成員，部分詛咒抗性較弱的咒術師都無法避免被魔女之吻標記，主動戴上手套掩飾自己受到迷惑一事。
深陷公主魔女詛咒的人不會覺得他們是受到迷惑。
他們只覺得自己是在追求幸福以及把幸福傳播給所有不幸的人。
短短數十天，總監會已然淪陷一半。
若不是魔女之吻的標記意外暴露，他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發現總監會陷入公主魔女的詛咒，思想都直接受控於其他人。
“叛逃？”中原中也一下怔住，完全沒料想短短幾個月事情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脫離高專，沒有人去找嗎？”
五條悟半垂眼睫，恍若神明的眼眸如墜入星河，神色不知道算平靜還是淡然，道：“不需要去找，高專的人都知道他們在哪。”
夏油傑沒有掩飾自己的去向。
公主魔女的暗示能力更是不吝於使用，成為盤星教信徒的成員手背上全都有魔女之吻的標記。
“傑去了盤星教，你要是想見羽多野，可以去盤星教在東京的據點找找，說不定能見到人。”
因為盤星教發展的教眾身份特殊，有他們在背後做支撐，就算咒術高專也不能直接對他們下手把人抓回來。
何況夏油傑不是一般的咒術師，他是特級在咒術界實力最頂尖的三個咒術師之一。
有實力對他下手的人只有五條悟和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常年游離在咒術界之外，並不聽從高層和總監會的指揮，更不會接受咒術高專的任務。
至於五條悟，他去找過夏油傑一次。
沒有把人帶回來，更不可能把已經是眾人眼中夏油傑咒靈的公主魔女帶回來。
他獨自一個人想了很久。
為什麽傑不把這件事告訴他？
他們是搭檔也是摯友，傑想要保護未成為魔法少女的術師少女，這樣的想法，他不是無法理解。
五條悟只是不明白，傑為什麽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
利用公主魔女散播詛咒，控制總監會的人，從開始到暴露，不是一天兩天發生的事。
夏油傑有很多機會告訴他自己想要做什麽。
可是他什麽都沒有說。
詛咒散播的時間持續數十天，夏油傑一次都沒有向他提起這件事。
他明知道利用公主魔女的詛咒控制總監會，一旦暴露肯定會成為整個咒術界的敵人，直接被高專定為詛咒師。
可他還是什麽都沒有告訴五條悟。
最可笑的是，揭露公主魔女的詛咒快要傳遍總監會和輔助監督把他們全都控制住的人是五條悟。
唯有他的六眼可以看見掩藏在衣物之下的異樣詛咒波動。
對於夏油傑的隱瞞，他說不上是生氣還是詫異不解。
但最後五條悟沒有把他們抓回高專是事實。
哪怕咒術高專和總監會的人都因為公主魔女的詛咒，弄得人仰馬翻，想盡辦法祛除他們身上的詛咒和暗示。
他也沒有這麽做。
因為他在盤星教看見被夏油傑收留的術師少女們，她們曾經都是總監會名單上的一員。
……
雖然五條悟提到夏油傑和公主魔女都在盤星教，但具體要如何上門拜訪這件事，中原中也卻沒有太多的頭緒。
持續橫濱八十八天的亂象剛剛平息，港口黑手黨有許多的工作都讓人停不下手。
中原中也作為新晉的準幹部，他身上的工作更是繁重得無從推卸，找不出合適的休假時間。
更別提，太宰治時不時會把他要寫的任務報告扔去中原中也的辦公室，夾在一堆任務報告當中直接加重他的負擔。
他總想找一個合適的時間聯系夏油傑。
至少不要在與敵對組織發生火拼，或是處理叛徒和追殺敵對組織異能者的時候，打一個不合時宜的電話過去。
然而黑手黨的工作是沒有盡頭的。
中原中也抱著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聯系夏油傑的想法，本來就是有錯的。
他可以計算自己的休假時間去盤星教，卻不能保證夏油傑當天會有空。
第一次去盤星教的時候，因為盤星教在東京都內有近百個據點，他光是跑這些地方都耗費幾個小時，好不容易找到知道夏油傑去向的人。
他們卻說——
夏油傑去參加園游會了。
教內有無家可歸的女孩子學校展開園游會，邀請夏油傑和教內收養的其他女孩一起去參加園游會，怕是要去一整天。
中原中也心情覆雜。
他在都內上百個盤星教據點四處亂轉的時候，夏油傑他們正在舒舒服服逛園游會。
好不容易問清楚，展開園游會的學校地址，中原中也卻接到副官的電話，首領召集他回去。
有一個緊急的任務需要他去處理。
無奈，中原中也只好提前結束休假回去橫濱。
此後的幾次，類似的突發情況也是頻出。
待中原中也回過神，橫濱的商店街都掛上聖誕節的裝飾，慶祝快要到來的平安夜和聖誕節。
再拖下去，這一年都要過去了。
“中也君想和柚杏一起過聖誕節嗎？”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幹脆答應：“沒問題，平安夜的晚上，我們會把她送過去。”
中原中也尋著任務結束，其他人都在打掃戰場的時候，聯系上夏油傑沒想到他會這麽幹脆答應。
“麻煩你們了……”
早知道一個電話能解決的事。
為什麽他會拖這麽久？
是因為每次都有突發情況出現，覺得自己不能照顧好柚杏，還是因為五條悟當時的話和事後調查盤星教這幾個月的事跡，給他帶來太大的震撼，覺得要慎重聯系夏油傑。
亦或許是中原中也覺得自己沒有認清過夏油傑，直接聯系他，柚杏可能會被他扣下繼續利用。
通過散播詛咒去控制政界、商界上層人物的思想，給盤星教尋找合適的大樹庇蔭，挾制咒術界的人不能隨便對他們動手。
同時斂獲大筆的金錢支持作為盤星教活動的資金。
盤星教明面上是一個民間組織，並不從事生產活動，更不會販賣什麽東西。
僅僅憑借信徒捐贈的善款，他們明面上的賬目已經有上百億的流水。
光是這份瘋狂斂財的能力，已經能讓裏世界大大小小的組織瘋狂心動，想要吞下盤星教謀奪他們的所有資產。
但盤星教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民間組織。
其中的核心成員都是術師，每一個都擁有特殊的術式，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可以對付。
即便派出異能者，盤星教的教主夏油傑也會讓他們有去無回。
更別提，公主魔女的暗示能力。
多少組織派出異能者想要襲擊盤星教，強行控制教內的核心成員，直接被暗示洗腦恍若無事一般回去，直接把詛咒傳播給組織內的其他人。
盤星教匯聚著這樣的力量。
也難怪中原中也潛意識覺得夏油傑不會輕易放開公主魔女，想要親自上門找他。
……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中原中也早早把工作處理好，神不守舍坐在辦公室，頻頻留意口袋裏的手機。
焦躁不安的狀態，只要是進出他辦公室的人都會發現。
他在等夏油傑或是盤星教別的什麽人的聯絡，好讓他把公主魔女接回來。
雖然夏油傑提到他們會負責把公主魔女送過去，但港口黑手黨不是什麽可供人隨意進出的地方，他們要把公主魔女送過來，肯定會事前聯絡他。
可任他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天色昏暗下來都沒有等到想要的電話。
倒是工作方面的電話打過來好幾個，與前幾次好不容易抽出空想去東京找公主魔女時一樣，總會冒出或大或小的事情需要他處理。
不過這次中原中也沒有親身去處理這些工作。
他把能分派下去的任務都交給副官和手下處理，剩下不是特別要緊的任務放在稍後的處理事項。
一切都留待接到公主魔女以後再處理。
有些任務明明不是特別要緊，可不知道為什麽，手下的副官總會挑這種時候找他。
“叩叩。”敲擊窗戶的聲音。
中原中也轉頭一看，窗外有一個跪坐在飛行咒靈上的術師少女，抱著一大個行囊，徑直問道：“中原中也？”
“我是，”他快步上前，視線在少女附近轉過一圈沒有看見自己想見的小身影，低聲問道：“你是盤星教的人嗎？”
術師少女幹脆點頭，打開行囊裏面冒出一個小小的腦袋，琉璃眼睛專註凝望著中原中也。
緊繃的神經稍緩，等待一整天的少年終於等到他想見的戀人。
中原中也突然有一點緊張，低低喚道：“柚杏……”
他不知道會不會得到公主魔女的回應。
“……”扒住行囊探出一點小腦袋的公主魔女安靜註視他片刻，輕飄飄飛出行囊，懸停在中原中也眼前。
與在盤星教會直接停在夏油傑肩頭，或是其他女孩子懷裏不同。
公主魔女沒有飛向中原中也的肩頭，也沒有落在什麽合適坐下的地方。
她只是擡起手，輕輕觸碰中原中也的臉。
少年身上的體溫幾乎要把冰涼的瓷器小手染上溫度，舒展的五指張開貼在中原中也眼下的位置，距離吸引公主魔女的鈷藍色眼眸不到寸許。
“你回來了。”
頸側的魔女之吻隱隱傳來刺痛的感覺，但也正是這份刺痛讓中原中也確定戀人回到他的身邊。
中原中也的心安定下來了。
異常的平靜安寧，仿若回到眷戀歸屬的港灣，無畏外界的風吹雨打。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代替夏油傑把公主魔女送到中原中也身邊的術師少女，鳩谷一臉正色說道：“有點事情，我要交代好了才能放心離開。”
他回過神，攏住公主魔女道：“請說。”
“這裏面裝的是柚杏喜歡的東西，”鳩谷打開懷裏的行囊，斜著把裏面的內容展示給中原中也，說道：“她喜歡的糖果和切好的水果都在裏面，你要經常餵她吃東西，她喜歡吃這些……要是不小心弄臟了衣服，你要負責給她換一身幹凈的裙子，每晚睡前都要給她念童話故事……”
少女念念叨叨說了很多話，面上一臉嚴肅，可眼眉間隱隱可見不舍之色。
中原中也聽得很認真把鳩谷的囑托一一記在心底，低聲道：“謝謝。”
謝謝他們把公主魔女照顧得這麽好。
他與化作公主魔女以後的柚杏相處時間不多，很多關於她的喜好都不清楚。
若是沒有鳩谷的提點，可能真不知道如何照顧她。
總不能讓戀人回到他身邊，得到的照顧還不如在盤星教。
“你不用道謝，”鳩谷想都不想回答：“柚杏是我們很重要的同伴，她不會在你這裏呆很久的。”
雖然不知道夏油大人為什麽要讓她在平安夜把柚杏送到一個黑手黨身邊，哪怕他是柚杏過去的戀人，可在他讓柚杏陷入絕望以後，他就算不得什麽好的戀人。
根本沒有資格擁有賜予幸福給大家的公主魔女。
“等過完這個聖誕節，我們就會把她帶走。”
鳩谷的神情滿是堅定，說道：“黑手黨沒辦法保護她，我們會保護她。”
中原中也接過行囊，鈷藍色眼眸平靜望著她，道：“很抱歉，短時間之內，我可能不會讓你們接走柚杏。”
正準備拍拍飛行咒靈離開的鳩谷動作一頓，扭頭看向他：“你沒有能力保護她，憑什麽說這種大話。”
若是中原中也當初有能力護住公主魔女，他不會把公主魔女交給夏油傑保護。
正是因為他當初無法在異能特務科手下護住公主魔女，夏油傑才會把公主魔女帶回咒術高專，而後衍生出散播詛咒控制總監會，叛逃離開咒術高專的一系列事。
鳩谷對於中原中也和公主魔女的過去了解不深。
但她或者說她們都對中原中也有著相當的不信任。
無法保護戀人，致使柚杏因為絕望化身魔女的家夥，有什麽資格說保護她。
“我找到了喚醒柚杏的辦法，”中原中也眉目沈靜，沒有因為鳩谷的話而動怒，只是說道：“但是需要長時間的相處，要是任由你們帶走柚杏……”
他聲音頓了頓，道：“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真的恢覆。”
壹原侑子給他的項圈，他一直戴在頸上，想要與公主魔女完成靈魂連結，至少要保證他們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一百米。
要是由著盤星教的人把公主魔女接回去。
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連結上靈魂進行溝通。
“……這件事，我會告訴夏油大人的。”
鳩谷只知道魔法少女的末路是魔女，並且沒有逆轉的辦法。
她以為最好的情況就是現在這般，公主魔女會吃她們給的東西、會給予她們一點回應和幫助，安安靜靜陪在她們身邊。
但鳩谷沒有想過公主魔女還有恢覆的辦法。
如果可以，她肯定是希望喚醒公主魔女過去的意志。
丘比曾經也找過她，若是沒有夏油傑和公主魔女，她肯定會被丘比欺騙許下願望變成魔法少女，早晚有一天靈魂寶石會完全渾濁，不得不轉化為魔女。
盤星教如今的術師們，多半都是被總監會和丘比找過的女孩子，她們都很感激夏油傑和公主魔女，同時心有戚戚後怕自己真的差點受到丘比的誘騙許下願望。
如果她們真的許下願望，公主魔女就是她們的未來。
她們感激公主魔女，同時也很憐惜她，真心把她當做自己的同伴。
倘若……倘若這個黑手黨說的是真的，公主魔女真的有機會恢覆……
她們不會阻止他。
可在事情尚不明確的時候，鳩谷無法獨自做出決斷。
她要把這件事告訴夏油傑。
飛行咒靈載著鳩谷很快離開，由於夜色與咒靈的遮掩無人發現有一個術師少女，曾在港口黑手黨的事務所外停留過。
“柚杏，我們回去吧。”
許久沒有和戀人單獨相處，中原中也有點不自在，輕攏住公主魔女落在她後背的手無意間勾到她的頭發，“啊……抱歉，沒有弄痛你吧？”
勾纏在手指上的頭發隔著手套，觸感不是特別明顯，只依稀有被什麽勾住拉扯一下的感覺。
伸手輕觸中原中也眼下皮膚的公主魔女不會露出吃痛的表情，她只是擡手撥了一下眼前的濃密眼睫，撥著它往上擡一擡露出更多吸引她的鈷藍眸色。
“嗯？”冰涼的小手觸碰眼睫弄出少許泛癢的感覺。
中原中也輕眨一下眼睛，提著塞得滿滿當當的行囊，往裏面看一眼，問道：“要吃什麽東西嗎？”
盤星教的女孩子們很擔心公主魔女和黑手黨呆在一起的一天兩夜會受委屈，往行囊裏面裝了很多公主魔女喜歡的食物和故事書、換洗的小裙子。
除去糖果這類容易一口吃的東西，大件的水果都被切成一小塊一小塊裝進保鮮盒，童話故事帶上公主魔女最喜歡的兩本，標記上她最喜歡的故事貼上便簽條，提醒中原中也一定要讀《快樂王子》和《小王子》。
“這個是……手工奶糖？”
他輕撫兩下公主魔女的長發，盤腿坐在地上取出行囊裏的東西，整理出適合公主魔女吃的東西：“還有杏仁和別的幹果，你要吃嗎？”
他記得柚杏喜歡吃手工奶糖。
不知道現在還喜不喜歡。
“……”公主魔女的註意力都集中在鈷藍如寶石的眼眸，冰涼的小手推著中原中也的眼睫上擡，牽動眼瞼弄出癢癢的感覺。
他條件反射又眨幾下眼，眼睫掃過公主魔女的手，越發吸引她的註意。
中原中也有點無奈，道：“別玩了，夏油他們給你準備了很多吃的，不吃一點嗎？”
雖然很高興公主魔女沒有像開始在魔女結界的時候，看都不想看他的樣子，直接下暗示讓他別碰她，再把他趕出結界。
但她現在似乎養成什麽奇怪的習慣，非要折騰他的眼睫毛。
“乖一點，”他拆開一塊手工奶糖，屈指蹭了蹭公主魔女的微笑面具，輕哼著哄道：“吃糖，嗯？”
公主魔女轉頭看一眼奶糖，不再折騰中原中也的眼睫，伸手接過手工奶糖捧住湊到面具下面小口咬著，裙子上的詛咒洋洋灑灑落下。
她輕轉一圈，飛到中原中也頭頂挨靠著寬氈帽坐下，輕晃了晃腿。
“一定要坐在我頭上嗎？”中原中也擡手護在一側，防止公主魔女不小心滾落下來。
他起身找到一面鏡子，低頭湊過去看看，倚靠著寬氈帽坐在他頭頂的公主魔女份量很輕，只挨著坐一點。
一副不用手扶著隨時會摔下來的感覺。
搞不懂她為什麽會選這個位置。
明明上次都是坐在夏油傑的肩膀，他的肩膀也不是不能坐下公主魔女。
不過公主魔女不願意挪位置，只好中原中也妥協摘下帽子把頭頂的位置徹底讓給她。
“？”倚靠著的帽子突然被人拿走，公主魔女捧著糖茫茫然往後摔，倒在少年卷曲的赭發頂。
她踢了踢腿，揚起裙擺重新挺直腰坐起，順帶給自己換一個更居中的位置，幹脆正正好坐在中原中也頭頂，手工奶糖頂起面具的一小點把糖塞進去，小口小口咬著。
“臉上的面具是可以掀開的嗎？”中原中也扶著她在頭頂坐穩，湊到鏡子前仔細打量幾眼，想要看清公主魔女面具下的臉是什麽樣子。
可惜，任他改換好幾個角度都沒有看清公主魔女面具下的臉。
於他而言，一小塊的手工奶糖落公主魔女手裏就是一大塊，直接把面具下的縫隙遮擋大半，再加上陰影怎麽都無法看清公主魔女面具下的面容。
他之前以為公主魔女臉上的面具就是她的臉。
畢竟魔女結界裏的使魔們都長得很像人偶，更別說公主魔女全身都如同瓷器一般的手感。
不過仔細想想，與使魔們相比，公主魔女的微笑面具似乎更接近“面具”這樣的存在。
因為她不會有表情的變化。
但中原中也不知道。
或者說，當時的他根本沒空留意公主魔女的神情變化。
她的微笑面具是改變過一次。
“柚杏？”他試探性碰一碰公主魔女的微笑面具，得到她隔著鏡子的對視，主動把手工奶糖遞向他的手指。
中原中也失笑，收回手道：“不要你的糖，你吃吧。”
公主魔女安靜看著鏡子裏的鈷藍色眼眸，桀驁張揚的眉眼舒展緩和幾分，浮上溫柔的笑意，藍眸恍若陽光曬過泛著波光暖洋洋的大海。
她捧住奶糖，飛離中原中也的頭頂，懸停在少年面前註視著他。
“柚杏？”他莫名眨眼，鬧不懂公主魔女的想法，問道：“我打擾你了嗎？”
因為一時好奇想看一看微笑面具下是什麽，試探著碰一下沒想到柚杏會奶糖都不吃直接抱著飛下來，盯著他直看。
他一時有點心虛，在盤星教大概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他碰一下柚杏幹脆飛下來，以眼神譴責他？
“唔。”公主魔女直接把奶糖懟他嘴裏，擡頭看向中原中也的眼睛。
和剛才不一樣。
她伸手摸了摸少年的眼角，再看看他的眉頭和眼睛。
“柚杏？”中原中也咬著黏牙的手工奶糖，含糊問道：“你想要什麽嗎？”
沒有一本公主魔女飼養手冊，想要通過她的動作讀懂她的想法，實在太過困難。
“……”她默默看著中原中也，轉身飛去中原中也收拾出來，臨時放在地上的糖果和切塊水果，雙手捧著保鮮盒一下沒有抱起來。
“？”中原中也越發困惑，蹲下身幫她把保鮮盒拿起來打開，問道：“要這個？”
她抱住切成兔子形狀的蘋果往中原中也嘴上懟，撞歪一點唇瓣。
他滿心無奈張嘴咬住蘋果，困惑問道：“是要把蘋果分給我嗎？”
雖說平安夜兩個人一起吃點奶糖和水果也不錯，但他們是不是應該先離開事務所，回去吃點更加合適作為晚餐的東西。
中原中也可沒有想過重逢的第一晚是在事務所的辦公室過夜。
“……”公主魔女微笑面具上的琉璃眼睛繼續盯著他看，轉身再次抱起別的水果一樣一樣塞進中原中也嘴裏，直接把他的嘴堵上。
一直到把一整盒切塊水果都塞中原中也嘴裏，公主魔女還是沒有看見自己想看的東西。
定格在面上的微笑面具，頭一次給人困惑的感覺。
中原中也同樣困惑不已，完全不明白公主魔女的舉動到底意味著什麽。
他還以為這是她在盤星教經常做的事，半是不解半是配合她玩這樣的餵食游戲。
“咕嚕嚕……”
中原中也神色有點覆雜，吃一肚子水果不僅沒有填飽肚子，反而讓他覺得更想吃肉。
作為公主魔女的小零嘴，裝切塊水果的保鮮盒也不過巴掌大。
全部塞中原中也肚子裏也不會有什麽飽腹感。
“柚杏，我們回家吧！”
這次，中原中也說得很幹脆。
他快手快腳把公主魔女的行李重新塞進行囊提在手上，伸手道：“回家給你做牛排吃。”
既然搞不懂公主魔女在想什麽，他索性暫時按照自己的節奏。
他們還有很多相處的時間。
總有一天，他會明白公主魔女在想什麽。
以及連結上他們的靈魂，把他真正想說的話全都告訴她。
“……”公主魔女停在半空，輕轉兩圈如花瓣落葉一般輕輕落在中原中也伸出的手上，少年自然收回手把公主魔女壓在胸前的位置護住。
撲通撲通的規律心跳聲隔著衣服傳遞給公主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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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頭抗爭。
持續八十八天彌漫在橫濱的濃重黑影與血腥鬥爭，終於得以落下帷幕，後來的人把這八十八天的漫長時間稱作“龍頭抗爭時期”。
起因是有一位富有的異能者去世，留下價值五千億的遺產引起橫濱大大小小的勢力爭搶而爆發的血腥爭鬥。
最初的鬥爭只在各個組織的小範圍爆發，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組織與組織之間的矛盾與利益沖突進一步升級，已經不是任意一方勢力想要停下就能停下的戰爭。
匯聚在橫濱的大小組織如同養在甕中的毒蟲，互相廝殺消滅一個個敵對組織，爭奪最終的贏家位置。
中原中也所在的港口黑手黨，自然也不可能幸免。
他已經有將近三個月的時間沒有聯系過夏油傑和五條悟，不是不想聯系他們，從他們處得到柚杏的消息，而是橫濱當時的局勢太過混亂。
若是他們出現在這裏，難免會被牽扯進黑手黨的鬥爭之中。
不過就算中原中也不聯系他們，彌漫在橫濱幾個月的強烈負面情緒也足以孕育出一只強大的咒靈，引來咒術界最強的術師出現在橫濱。
由人類對於戰爭和死亡恐懼誕生的特級咒靈，被五條悟所祓除，時間正好是中原中也開過汙濁不久。
刺目的咒力光束劃過夜空，幾乎要照亮橫濱的夜晚。
然而非術師看不見咒力的波動，他們感受到的是一瞬間大氣都在震顫的恐怖威脅感，仿若有什麽能直接威脅到他們生命的龐大力量陡然出現打斷異能特務科成員的話。
“哦，”通過瞬間移動出現在半空的五條悟居高臨下，低垂如璀璨星河的眼眸，道：“果然是你，中原。”
剛才在對付咒靈的時候，六眼看見似曾相識的異能爆發，化作重力集合體把另一股異能快速打敗。
五條悟的好勝心一下激起，懶得再磨磨蹭蹭和咒靈對打，幹脆直接使用茈祓除特級咒靈。
運用尚不熟練的瞬間移動轉移自身，毫不意外在這裏看見中原中也。
他掃過一眼異能特務科和港口黑手黨兩方隱隱形成對峙的局面，混不在意直接在他們中間落下：“這是你剛才打敗的異能者？”
白發紅眸的青年站在異能特務科的成員身後，十幾名軍警舉槍戒備，防止澀澤龍彥再次發動異能，同時也防備著港口黑手黨。
“啊……你怎麽來了？”中原中也表情有點不太好看，好不容易打敗的異能者正要直接把他結果，卻被異能特務科的人橫插一腳，攔住他們不準動手。
彌漫在橫濱的血腥鬥爭，之所以能持續八十八天甚至在後期，戰鬥的規模進一步升級，異能者不斷死亡，正是因為異能特務科放出來的異能者——澀澤龍彥。
他的異能龍彥之間針對異能者，幾乎是絕對的克制，屬於國家暗藏用以防備歐洲等擁有大量異能者國家的對國級人形武器。
異能特務科放出澀澤龍彥，原本是想要他結束持續在橫濱數十天的血腥鬥爭，不想澀澤龍彥放出去以後，根本不受他們的控制，不僅沒有讓鬥爭結束，反而讓鬥爭進一步升級，演化為差點無法收場的局面。
“橫濱最近打得很厲害不是嗎？”
就算五條悟不在橫濱活動，他也聽說過這邊的亂象，幾乎是毫不意外橫濱的負面情緒會龐大到衍生出特級咒靈。
他一派輕松說道：“總要有人過來的。”
不是他就是其他的一級咒術師，咒術高專考慮到特級咒靈誕生的源頭，可能很不好對付幹脆直接派出五條悟前往橫濱。
“是嗎？抱歉了，”中原中也皺了皺眉，低聲道：“麻煩你跑一趟。”
他擡眸掠過異能特務科的成員，直直看向被他們護在身後的澀澤龍彥。
不管多麽不情願，在港口黑手黨沒有得到異能開業許可證之前，他們都不能開罪異能特務科的人。
在鬥爭期間放出澀澤龍彥是他們走錯的一步棋子，所以他們也會對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在鬥爭中使用異能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要是繼續爭執下去，港口黑手黨在政府和異能特務科的人面前，根本討不到什麽好處。
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異能特務科的人帶走澀澤龍彥。
“唉……”太宰治的鳶眸沈沈，轉身甩袖：“煩人的工作結束了，中也就和剩下的人一起收拾一下戰場，乖乖回去給森先生匯報吧。”
中原中也皺眉喊住他，道：“餵、太宰，你要去哪？”
打敗澀澤龍彥不代表黑手黨的工作結束，他們還有很多收尾的工作要做。
中原中也剛使用過汙濁，極大耗費一番體力，沒有直接倒下全是勉強支撐著不想在異能特務科的人面前露出弱勢一面，稍後的工作以他的狀態根本沒辦法跟進，只能交給太宰治處理。
可這家夥一副完全不想擔事的樣子，轉身就想直接跑路。
太宰治不甘不願停下腳步，回頭以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答：“今晚的月色這麽好，當然是找一條舒服的河入水，辛苦的工作都交給小矮子處理就好了，反正收尾的工作就算是不愛動腦子的中也都可以解決。”
雖然早已經知道太宰治是什麽樣的人，可每次聽到他說這樣不負責任的話還是會覺得很上火。
中原中也伸手想拽住人，腳下發軟差點沒有站穩。
“小矮子精力這麽足，不如關心一下被你冷落好幾個月的羽多野，”太宰治腳步一轉，輕輕松松避開他的動作，意有所指：“可能會聽到很有意思的消息。”
他楞怔一下，下意識皺眉道：“柚杏不是在咒術高專嗎？”
太宰治低低笑一聲，道：“本來是該這樣的。”
若是沒有新的盤星教異軍突起，在短短一個半月內快速擴張，發展大量信徒，獲得商界、政界各行各業的頂尖人物支持。
公主魔女或許還在咒術高專。
但新的盤星教崛起太過突然，教內的核心成員全部撤下，包括教主也不例外，換成一個此前根本不是盤星教的少年。
一上位快速獲得原本教眾的支持，教內的核心成員沒有半點異議，全力支持他上位成為新的教主。
信徒發展的速度稍微調查一下都會令人錯愕不已。
什麽樣的信仰才能快速在民眾中發展起來，令到他們同心協力沒有半點異心支持盤星教。
有錢的信徒捐出大筆的善款。
虔誠的信徒極力為盤星教打出名聲，向周圍的所有人宣揚盤星教的偉大之處。
不管怎麽看，這都不是普通的宗教信仰可以做到。
可若是有公主魔女的力量，有她迷惑人心的能力在，盤星教想要什麽信徒無法得到。
森先生可是要羨慕壞了。
他們在橫濱拼人拼武器，與其他的組織爭奪五千億的遺產，盤星教的教主不需要出一個人、一分錢，輕輕松松收入上百億的善款。
要不是橫濱的形勢不好，著實抽不出人，森鷗外可能真的會考慮派出中原中也去把公主魔女拐回來。
“五條，你們不是把柚杏帶回高專嗎？”
中原中也一直以為公主魔女在高專好好生活，縱使橫濱這邊紛爭不斷，他也沒有什麽後顧之憂。
因為公主魔女呆在安全的咒術高專，她不會有什麽事，更不會被動牽扯進這場鬥爭之中。
“……傑帶著羽多野叛逃了，”時隔一個半月，五條悟提起這件事心情還是很覆雜：“他們襲擊了總監會，迷惑半數以上的輔助監督和部分咒術師的事情敗露以後，傑帶著羽多野脫離了高專。”
公主魔女如今已經不在咒術高專的掌控之下。
他們原本以為整個咒術界，只有他們知道魔法少女和魔女的真相。
沒想到丘比會找上總監會的人，主動袒露魔法少女以及願望的事得到他們的幫助，收集十八歲以下有術師天賦的少女信息。
誠然丘比的目標並不僅僅限於有術師天賦的少女，它還會找上非術師，誘騙她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女。
但總監會的舉動，無疑會讓丘比接觸到更多有資質成為魔法少女的人。
在京都、大阪以及北海道甚至是四國都有魔法少女活躍的身影。
培養一個咒術師獨當一面祓除咒靈，需要三到五年的時間。
可培養一個魔法少女，可能只要幾個月的時間，她們就能獨自應對咒靈和魔獸。
其中的差別在於，術師是天生的。
而魔法少女只要許願就能獲得力量。
光是培養育成的時間，咒術師已經和魔法少女拉開差距，總監會不可能無動於衷，任由魔法少女在外發展。
總監會不知道丘比需要魔法少女墮落為魔女之際爆發的能量，但他們不可能拒絕白白多出來的魔法少女以及許願的機會。
收集有資質的少女信息，想辦法控制她們，利用她們的願望。
這是丘比和總監會的雙贏，他們之間的合作不知從何時開始，不過夏油傑正是察覺到這點，直接讓公主魔女的詛咒散播到總監會。
大範圍的感染輔助監督和總監會成員，部分詛咒抗性較弱的咒術師都無法避免被魔女之吻標記，主動戴上手套掩飾自己受到迷惑一事。
深陷公主魔女詛咒的人不會覺得他們是受到迷惑。
他們只覺得自己是在追求幸福以及把幸福傳播給所有不幸的人。
短短數十天，總監會已然淪陷一半。
若不是魔女之吻的標記意外暴露，他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發現總監會陷入公主魔女的詛咒，思想都直接受控於其他人。
“叛逃？”中原中也一下怔住，完全沒料想短短幾個月事情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脫離高專，沒有人去找嗎？”
五條悟半垂眼睫，恍若神明的眼眸如墜入星河，神色不知道算平靜還是淡然，道：“不需要去找，高專的人都知道他們在哪。”
夏油傑沒有掩飾自己的去向。
公主魔女的暗示能力更是不吝於使用，成為盤星教信徒的成員手背上全都有魔女之吻的標記。
“傑去了盤星教，你要是想見羽多野，可以去盤星教在東京的據點找找，說不定能見到人。”
因為盤星教發展的教眾身份特殊，有他們在背後做支撐，就算咒術高專也不能直接對他們下手把人抓回來。
何況夏油傑不是一般的咒術師，他是特級在咒術界實力最頂尖的三個咒術師之一。
有實力對他下手的人只有五條悟和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常年游離在咒術界之外，並不聽從高層和總監會的指揮，更不會接受咒術高專的任務。
至於五條悟，他去找過夏油傑一次。
沒有把人帶回來，更不可能把已經是眾人眼中夏油傑咒靈的公主魔女帶回來。
他獨自一個人想了很久。
為什麽傑不把這件事告訴他？
他們是搭檔也是摯友，傑想要保護未成為魔法少女的術師少女，這樣的想法，他不是無法理解。
五條悟只是不明白，傑為什麽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
利用公主魔女散播詛咒，控制總監會的人，從開始到暴露，不是一天兩天發生的事。
夏油傑有很多機會告訴他自己想要做什麽。
可是他什麽都沒有說。
詛咒散播的時間持續數十天，夏油傑一次都沒有向他提起這件事。
他明知道利用公主魔女的詛咒控制總監會，一旦暴露肯定會成為整個咒術界的敵人，直接被高專定為詛咒師。
可他還是什麽都沒有告訴五條悟。
最可笑的是，揭露公主魔女的詛咒快要傳遍總監會和輔助監督把他們全都控制住的人是五條悟。
唯有他的六眼可以看見掩藏在衣物之下的異樣詛咒波動。
對於夏油傑的隱瞞，他說不上是生氣還是詫異不解。
但最後五條悟沒有把他們抓回高專是事實。
哪怕咒術高專和總監會的人都因為公主魔女的詛咒，弄得人仰馬翻，想盡辦法祛除他們身上的詛咒和暗示。
他也沒有這麽做。
因為他在盤星教看見被夏油傑收留的術師少女們，她們曾經都是總監會名單上的一員。
……
雖然五條悟提到夏油傑和公主魔女都在盤星教，但具體要如何上門拜訪這件事，中原中也卻沒有太多的頭緒。
持續橫濱八十八天的亂象剛剛平息，港口黑手黨有許多的工作都讓人停不下手。
中原中也作為新晉的準幹部，他身上的工作更是繁重得無從推卸，找不出合適的休假時間。
更別提，太宰治時不時會把他要寫的任務報告扔去中原中也的辦公室，夾在一堆任務報告當中直接加重他的負擔。
他總想找一個合適的時間聯系夏油傑。
至少不要在與敵對組織發生火拼，或是處理叛徒和追殺敵對組織異能者的時候，打一個不合時宜的電話過去。
然而黑手黨的工作是沒有盡頭的。
中原中也抱著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聯系夏油傑的想法，本來就是有錯的。
他可以計算自己的休假時間去盤星教，卻不能保證夏油傑當天會有空。
第一次去盤星教的時候，因為盤星教在東京都內有近百個據點，他光是跑這些地方都耗費幾個小時，好不容易找到知道夏油傑去向的人。
他們卻說——
夏油傑去參加園游會了。
教內有無家可歸的女孩子學校展開園游會，邀請夏油傑和教內收養的其他女孩一起去參加園游會，怕是要去一整天。
中原中也心情覆雜。
他在都內上百個盤星教據點四處亂轉的時候，夏油傑他們正在舒舒服服逛園游會。
好不容易問清楚，展開園游會的學校地址，中原中也卻接到副官的電話，首領召集他回去。
有一個緊急的任務需要他去處理。
無奈，中原中也只好提前結束休假回去橫濱。
此後的幾次，類似的突發情況也是頻出。
待中原中也回過神，橫濱的商店街都掛上聖誕節的裝飾，慶祝快要到來的平安夜和聖誕節。
再拖下去，這一年都要過去了。
“中也君想和柚杏一起過聖誕節嗎？”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幹脆答應：“沒問題，平安夜的晚上，我們會把她送過去。”
中原中也尋著任務結束，其他人都在打掃戰場的時候，聯系上夏油傑沒想到他會這麽幹脆答應。
“麻煩你們了……”
早知道一個電話能解決的事。
為什麽他會拖這麽久？
是因為每次都有突發情況出現，覺得自己不能照顧好柚杏，還是因為五條悟當時的話和事後調查盤星教這幾個月的事跡，給他帶來太大的震撼，覺得要慎重聯系夏油傑。
亦或許是中原中也覺得自己沒有認清過夏油傑，直接聯系他，柚杏可能會被他扣下繼續利用。
通過散播詛咒去控制政界、商界上層人物的思想，給盤星教尋找合適的大樹庇蔭，挾制咒術界的人不能隨便對他們動手。
同時斂獲大筆的金錢支持作為盤星教活動的資金。
盤星教明面上是一個民間組織，並不從事生產活動，更不會販賣什麽東西。
僅僅憑借信徒捐贈的善款，他們明面上的賬目已經有上百億的流水。
光是這份瘋狂斂財的能力，已經能讓裏世界大大小小的組織瘋狂心動，想要吞下盤星教謀奪他們的所有資產。
但盤星教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民間組織。
其中的核心成員都是術師，每一個都擁有特殊的術式，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可以對付。
即便派出異能者，盤星教的教主夏油傑也會讓他們有去無回。
更別提，公主魔女的暗示能力。
多少組織派出異能者想要襲擊盤星教，強行控制教內的核心成員，直接被暗示洗腦恍若無事一般回去，直接把詛咒傳播給組織內的其他人。
盤星教匯聚著這樣的力量。
也難怪中原中也潛意識覺得夏油傑不會輕易放開公主魔女，想要親自上門找他。
……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中原中也早早把工作處理好，神不守舍坐在辦公室，頻頻留意口袋裏的手機。
焦躁不安的狀態，只要是進出他辦公室的人都會發現。
他在等夏油傑或是盤星教別的什麽人的聯絡，好讓他把公主魔女接回來。
雖然夏油傑提到他們會負責把公主魔女送過去，但港口黑手黨不是什麽可供人隨意進出的地方，他們要把公主魔女送過來，肯定會事前聯絡他。
可任他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天色昏暗下來都沒有等到想要的電話。
倒是工作方面的電話打過來好幾個，與前幾次好不容易抽出空想去東京找公主魔女時一樣，總會冒出或大或小的事情需要他處理。
不過這次中原中也沒有親身去處理這些工作。
他把能分派下去的任務都交給副官和手下處理，剩下不是特別要緊的任務放在稍後的處理事項。
一切都留待接到公主魔女以後再處理。
有些任務明明不是特別要緊，可不知道為什麽，手下的副官總會挑這種時候找他。
“叩叩。”敲擊窗戶的聲音。
中原中也轉頭一看，窗外有一個跪坐在飛行咒靈上的術師少女，抱著一大個行囊，徑直問道：“中原中也？”
“我是，”他快步上前，視線在少女附近轉過一圈沒有看見自己想見的小身影，低聲問道：“你是盤星教的人嗎？”
術師少女幹脆點頭，打開行囊裏面冒出一個小小的腦袋，琉璃眼睛專註凝望著中原中也。
緊繃的神經稍緩，等待一整天的少年終於等到他想見的戀人。
中原中也突然有一點緊張，低低喚道：“柚杏……”
他不知道會不會得到公主魔女的回應。
“……”扒住行囊探出一點小腦袋的公主魔女安靜註視他片刻，輕飄飄飛出行囊，懸停在中原中也眼前。
與在盤星教會直接停在夏油傑肩頭，或是其他女孩子懷裏不同。
公主魔女沒有飛向中原中也的肩頭，也沒有落在什麽合適坐下的地方。
她只是擡起手，輕輕觸碰中原中也的臉。
少年身上的體溫幾乎要把冰涼的瓷器小手染上溫度，舒展的五指張開貼在中原中也眼下的位置，距離吸引公主魔女的鈷藍色眼眸不到寸許。
“你回來了。”
頸側的魔女之吻隱隱傳來刺痛的感覺，但也正是這份刺痛讓中原中也確定戀人回到他的身邊。
中原中也的心安定下來了。
異常的平靜安寧，仿若回到眷戀歸屬的港灣，無畏外界的風吹雨打。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代替夏油傑把公主魔女送到中原中也身邊的術師少女，鳩谷一臉正色說道：“有點事情，我要交代好了才能放心離開。”
他回過神，攏住公主魔女道：“請說。”
“這裏面裝的是柚杏喜歡的東西，”鳩谷打開懷裏的行囊，斜著把裏面的內容展示給中原中也，說道：“她喜歡的糖果和切好的水果都在裏面，你要經常餵她吃東西，她喜歡吃這些……要是不小心弄臟了衣服，你要負責給她換一身幹凈的裙子，每晚睡前都要給她念童話故事……”
少女念念叨叨說了很多話，面上一臉嚴肅，可眼眉間隱隱可見不舍之色。
中原中也聽得很認真把鳩谷的囑托一一記在心底，低聲道：“謝謝。”
謝謝他們把公主魔女照顧得這麽好。
他與化作公主魔女以後的柚杏相處時間不多，很多關於她的喜好都不清楚。
若是沒有鳩谷的提點，可能真不知道如何照顧她。
總不能讓戀人回到他身邊，得到的照顧還不如在盤星教。
“你不用道謝，”鳩谷想都不想回答：“柚杏是我們很重要的同伴，她不會在你這裏呆很久的。”
雖然不知道夏油大人為什麽要讓她在平安夜把柚杏送到一個黑手黨身邊，哪怕他是柚杏過去的戀人，可在他讓柚杏陷入絕望以後，他就算不得什麽好的戀人。
根本沒有資格擁有賜予幸福給大家的公主魔女。
“等過完這個聖誕節，我們就會把她帶走。”
鳩谷的神情滿是堅定，說道：“黑手黨沒辦法保護她，我們會保護她。”
中原中也接過行囊，鈷藍色眼眸平靜望著她，道：“很抱歉，短時間之內，我可能不會讓你們接走柚杏。”
正準備拍拍飛行咒靈離開的鳩谷動作一頓，扭頭看向他：“你沒有能力保護她，憑什麽說這種大話。”
若是中原中也當初有能力護住公主魔女，他不會把公主魔女交給夏油傑保護。
正是因為他當初無法在異能特務科手下護住公主魔女，夏油傑才會把公主魔女帶回咒術高專，而後衍生出散播詛咒控制總監會，叛逃離開咒術高專的一系列事。
鳩谷對於中原中也和公主魔女的過去了解不深。
但她或者說她們都對中原中也有著相當的不信任。
無法保護戀人，致使柚杏因為絕望化身魔女的家夥，有什麽資格說保護她。
“我找到了喚醒柚杏的辦法，”中原中也眉目沈靜，沒有因為鳩谷的話而動怒，只是說道：“但是需要長時間的相處，要是任由你們帶走柚杏……”
他聲音頓了頓，道：“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真的恢覆。”
壹原侑子給他的項圈，他一直戴在頸上，想要與公主魔女完成靈魂連結，至少要保證他們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一百米。
要是由著盤星教的人把公主魔女接回去。
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連結上靈魂進行溝通。
“……這件事，我會告訴夏油大人的。”
鳩谷只知道魔法少女的末路是魔女，並且沒有逆轉的辦法。
她以為最好的情況就是現在這般，公主魔女會吃她們給的東西、會給予她們一點回應和幫助，安安靜靜陪在她們身邊。
但鳩谷沒有想過公主魔女還有恢覆的辦法。
如果可以，她肯定是希望喚醒公主魔女過去的意志。
丘比曾經也找過她，若是沒有夏油傑和公主魔女，她肯定會被丘比欺騙許下願望變成魔法少女，早晚有一天靈魂寶石會完全渾濁，不得不轉化為魔女。
盤星教如今的術師們，多半都是被總監會和丘比找過的女孩子，她們都很感激夏油傑和公主魔女，同時心有戚戚後怕自己真的差點受到丘比的誘騙許下願望。
如果她們真的許下願望，公主魔女就是她們的未來。
她們感激公主魔女，同時也很憐惜她，真心把她當做自己的同伴。
倘若……倘若這個黑手黨說的是真的，公主魔女真的有機會恢覆……
她們不會阻止他。
可在事情尚不明確的時候，鳩谷無法獨自做出決斷。
她要把這件事告訴夏油傑。
飛行咒靈載著鳩谷很快離開，由於夜色與咒靈的遮掩無人發現有一個術師少女，曾在港口黑手黨的事務所外停留過。
“柚杏，我們回去吧。”
許久沒有和戀人單獨相處，中原中也有點不自在，輕攏住公主魔女落在她後背的手無意間勾到她的頭發，“啊……抱歉，沒有弄痛你吧？”
勾纏在手指上的頭發隔著手套，觸感不是特別明顯，只依稀有被什麽勾住拉扯一下的感覺。
伸手輕觸中原中也眼下皮膚的公主魔女不會露出吃痛的表情，她只是擡手撥了一下眼前的濃密眼睫，撥著它往上擡一擡露出更多吸引她的鈷藍眸色。
“嗯？”冰涼的小手觸碰眼睫弄出少許泛癢的感覺。
中原中也輕眨一下眼睛，提著塞得滿滿當當的行囊，往裏面看一眼，問道：“要吃什麽東西嗎？”
盤星教的女孩子們很擔心公主魔女和黑手黨呆在一起的一天兩夜會受委屈，往行囊裏面裝了很多公主魔女喜歡的食物和故事書、換洗的小裙子。
除去糖果這類容易一口吃的東西，大件的水果都被切成一小塊一小塊裝進保鮮盒，童話故事帶上公主魔女最喜歡的兩本，標記上她最喜歡的故事貼上便簽條，提醒中原中也一定要讀《快樂王子》和《小王子》。
“這個是……手工奶糖？”
他輕撫兩下公主魔女的長發，盤腿坐在地上取出行囊裏的東西，整理出適合公主魔女吃的東西：“還有杏仁和別的幹果，你要吃嗎？”
他記得柚杏喜歡吃手工奶糖。
不知道現在還喜不喜歡。
“……”公主魔女的註意力都集中在鈷藍如寶石的眼眸，冰涼的小手推著中原中也的眼睫上擡，牽動眼瞼弄出癢癢的感覺。
他條件反射又眨幾下眼，眼睫掃過公主魔女的手，越發吸引她的註意。
中原中也有點無奈，道：“別玩了，夏油他們給你準備了很多吃的，不吃一點嗎？”
雖然很高興公主魔女沒有像開始在魔女結界的時候，看都不想看他的樣子，直接下暗示讓他別碰她，再把他趕出結界。
但她現在似乎養成什麽奇怪的習慣，非要折騰他的眼睫毛。
“乖一點，”他拆開一塊手工奶糖，屈指蹭了蹭公主魔女的微笑面具，輕哼著哄道：“吃糖，嗯？”
公主魔女轉頭看一眼奶糖，不再折騰中原中也的眼睫，伸手接過手工奶糖捧住湊到面具下面小口咬著，裙子上的詛咒洋洋灑灑落下。
她輕轉一圈，飛到中原中也頭頂挨靠著寬氈帽坐下，輕晃了晃腿。
“一定要坐在我頭上嗎？”中原中也擡手護在一側，防止公主魔女不小心滾落下來。
他起身找到一面鏡子，低頭湊過去看看，倚靠著寬氈帽坐在他頭頂的公主魔女份量很輕，只挨著坐一點。
一副不用手扶著隨時會摔下來的感覺。
搞不懂她為什麽會選這個位置。
明明上次都是坐在夏油傑的肩膀，他的肩膀也不是不能坐下公主魔女。
不過公主魔女不願意挪位置，只好中原中也妥協摘下帽子把頭頂的位置徹底讓給她。
“？”倚靠著的帽子突然被人拿走，公主魔女捧著糖茫茫然往後摔，倒在少年卷曲的赭發頂。
她踢了踢腿，揚起裙擺重新挺直腰坐起，順帶給自己換一個更居中的位置，幹脆正正好坐在中原中也頭頂，手工奶糖頂起面具的一小點把糖塞進去，小口小口咬著。
“臉上的面具是可以掀開的嗎？”中原中也扶著她在頭頂坐穩，湊到鏡子前仔細打量幾眼，想要看清公主魔女面具下的臉是什麽樣子。
可惜，任他改換好幾個角度都沒有看清公主魔女面具下的臉。
於他而言，一小塊的手工奶糖落公主魔女手裏就是一大塊，直接把面具下的縫隙遮擋大半，再加上陰影怎麽都無法看清公主魔女面具下的面容。
他之前以為公主魔女臉上的面具就是她的臉。
畢竟魔女結界裏的使魔們都長得很像人偶，更別說公主魔女全身都如同瓷器一般的手感。
不過仔細想想，與使魔們相比，公主魔女的微笑面具似乎更接近“面具”這樣的存在。
因為她不會有表情的變化。
但中原中也不知道。
或者說，當時的他根本沒空留意公主魔女的神情變化。
她的微笑面具是改變過一次。
“柚杏？”他試探性碰一碰公主魔女的微笑面具，得到她隔著鏡子的對視，主動把手工奶糖遞向他的手指。
中原中也失笑，收回手道：“不要你的糖，你吃吧。”
公主魔女安靜看著鏡子裏的鈷藍色眼眸，桀驁張揚的眉眼舒展緩和幾分，浮上溫柔的笑意，藍眸恍若陽光曬過泛著波光暖洋洋的大海。
她捧住奶糖，飛離中原中也的頭頂，懸停在少年面前註視著他。
“柚杏？”他莫名眨眼，鬧不懂公主魔女的想法，問道：“我打擾你了嗎？”
因為一時好奇想看一看微笑面具下是什麽，試探著碰一下沒想到柚杏會奶糖都不吃直接抱著飛下來，盯著他直看。
他一時有點心虛，在盤星教大概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他碰一下柚杏幹脆飛下來，以眼神譴責他？
“唔。”公主魔女直接把奶糖懟他嘴裏，擡頭看向中原中也的眼睛。
和剛才不一樣。
她伸手摸了摸少年的眼角，再看看他的眉頭和眼睛。
“柚杏？”中原中也咬著黏牙的手工奶糖，含糊問道：“你想要什麽嗎？”
沒有一本公主魔女飼養手冊，想要通過她的動作讀懂她的想法，實在太過困難。
“……”她默默看著中原中也，轉身飛去中原中也收拾出來，臨時放在地上的糖果和切塊水果，雙手捧著保鮮盒一下沒有抱起來。
“？”中原中也越發困惑，蹲下身幫她把保鮮盒拿起來打開，問道：“要這個？”
她抱住切成兔子形狀的蘋果往中原中也嘴上懟，撞歪一點唇瓣。
他滿心無奈張嘴咬住蘋果，困惑問道：“是要把蘋果分給我嗎？”
雖說平安夜兩個人一起吃點奶糖和水果也不錯，但他們是不是應該先離開事務所，回去吃點更加合適作為晚餐的東西。
中原中也可沒有想過重逢的第一晚是在事務所的辦公室過夜。
“……”公主魔女微笑面具上的琉璃眼睛繼續盯著他看，轉身再次抱起別的水果一樣一樣塞進中原中也嘴裏，直接把他的嘴堵上。
一直到把一整盒切塊水果都塞中原中也嘴裏，公主魔女還是沒有看見自己想看的東西。
定格在面上的微笑面具，頭一次給人困惑的感覺。
中原中也同樣困惑不已，完全不明白公主魔女的舉動到底意味著什麽。
他還以為這是她在盤星教經常做的事，半是不解半是配合她玩這樣的餵食游戲。
“咕嚕嚕……”
中原中也神色有點覆雜，吃一肚子水果不僅沒有填飽肚子，反而讓他覺得更想吃肉。
作為公主魔女的小零嘴，裝切塊水果的保鮮盒也不過巴掌大。
全部塞中原中也肚子裏也不會有什麽飽腹感。
“柚杏，我們回家吧！”
這次，中原中也說得很幹脆。
他快手快腳把公主魔女的行李重新塞進行囊提在手上，伸手道：“回家給你做牛排吃。”
既然搞不懂公主魔女在想什麽，他索性暫時按照自己的節奏。
他們還有很多相處的時間。
總有一天，他會明白公主魔女在想什麽。
以及連結上他們的靈魂，把他真正想說的話全都告訴她。
“……”公主魔女停在半空，輕轉兩圈如花瓣落葉一般輕輕落在中原中也伸出的手上，少年自然收回手把公主魔女壓在胸前的位置護住。
撲通撲通的規律心跳聲隔著衣服傳遞給公主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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